诺奖对话:杨振宁、莫言共话科学与文学

期次:第1319期    作者:马荣真   查看:247


范曾(左二)向杨振宁(左一)和莫言赠送画作 孙琳琳 摄


  本报讯 他是年逾九十的物理学泰斗,他是享誉文坛的乡土作家,相隔55年,同样登上斯德哥尔摩的诺贝尔奖颁奖台。当科学遇到文学,会有怎样精彩的对白?5月15日下午,91岁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58岁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在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为青年学子们送上了一场名为“科学与文学的对话”的思想盛宴,智慧而幽默,生动而有思想。讲座由北京大学与中国艺术研究院联合举办,是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众芳所在”系列讲座之一,由中国画法研究院院长、书画巨匠范曾先生主持。
  “科学家和文学家是从不同的角度来了解世界。”北大王恩哥校长在开场致辞中讲道。“科学考察物质世界的运行规律,文学关乎人与世界的精神联系,科学为文学提供了可能的空间,同样,文学也为科学拓宽了想象的园地。”中国书法艺术研究院院长张玉亮在致辞中说。杨振宁、莫言在范曾的主持和引导下,就科学与文学的关系、异同等话题展开了精彩对话,两位大家的对话还涉及宗教、哲学、艺术等领域,谈到了自由与梦想,“做科研”和“讲故事”,给人以智慧和启迪。对话在诺奖颁奖典礼的传统音乐———莫扎特D大调进行曲中拉开序幕。
  
                                   科学家猜想 文学家幻想
    科学与文学是人类文明的双翼,但二者却存在思维方式上的本质不同。自然科学探索物质世界的奥秘,人文社会科学则关注人与世界的精神联系。范曾先生率先提问,“杨振宁先生曾经说过,科学家从来都不能发明,他只是在不断发现。我想问莫言兄弟,您是在发明创造,还是有另一种途径?”
  “文学关注的是人,科学关注的是物;文学探讨的是人类的情感,科学关注的可能是物质的原理。所以同样一个事物在文学家和科学家的眼睛里可能就不一样。我记得鲁迅曾经说过,我们一般人看到的鲜花就是美丽的花朵,但是在植物学家眼里就变成了植物的生殖器官。但在创作的过程当中它们也有很多共同的地方。严格地说,作家的创作也不是无中生有,作家在作品里塑造的所有人物也都是现实中的人物经过想象、加工后的综合。”莫言先生坦言。
  杨振宁说:“科学里发现的成分比文学里发现的成分多一些,而文学里发明的成分比科学里多一点。”杨振宁认为,文学家可以写幻想文学,但“幻想科学”是不存在的,因为科学是猜想的学问,不是幻想的学问。科学所要了解的是一些已经存在的现象,比如电和磁场是本来就有的。科学家看见了电和磁的现象,就要去了解它们的结构,在了解的过程中,需要大胆的猜想。猜想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方法,但毫无根据的幻想却可能导致谬误。
  
                                 文学家有流派 科学家也有风格
    范曾说:“我问过数学家陈省身,您的学问我一点都不懂,人家为何说您好?陈省身的回答很有意味,他说,因为我做得简练、漂亮。我就想,解答一个数学问题,如果你用啰唆的方法得出结论,肯定不如简洁的方法效果好。可是谈到小说的话,光简洁也是不行的,要丰富,要绚烂。”杨振宁对此非常认同:“科学要简单,文学可能要比较复杂。”
  对此,莫言表示,作家的风格是多样化的,不论是简洁、朦胧还是繁茂,都有其独特的美。有人写得简洁,比如海明威,有人写得繁琐,比如福克纳。数学家强调简洁、准确,但文学则风格多样化,不同的风格经过发展变化就形成了流派。
  杨振宁说,科学家也风格迥异。20世纪是物理学最辉煌的世纪,三大物理发现之一是量子力学的诞生,海森堡和狄拉克奠定了量子力学研究的基础,但二者的文章却是风格迥异。狄拉克的文章是“秋水文章不染尘”,思路清晰;而海森堡的文章中,正确与错误互相混杂,即便是正确之处,阐述也相对模糊,要仔细甄别方能得出重要结论。“这是两种很不同的风格,两种风格互相影响,促进着整个物理学的发展。”杨振宁说。
  做学问:真情妙悟著文章杨振宁说道:“9年前,范曾先生画了一幅画送给南开大学数学研究所,画的是我和陈省身先生之间的对话,把我和他的表情都表现得非常好。我尤其欣赏的是范曾题的诗,其中有一句‘真情妙悟著文章’。我认为这七个字将科学研究所必需的过程说得非常清楚。先要有真情,就是浓厚的兴趣,然后是妙悟,有了它才能有结果:著文章。三部曲道尽了科学研究必经的过程。我想问莫言先生,这七个字描述文学的形成过程是不是也恰当?”
  莫言笑答:“‘著文章’嘛,那自然再恰当不过了。”
  范曾先生说,科学与文学一样,都需要“真情”,及浓厚的兴趣,这是文学家和科学家持之以恒不断探索的动力,而在山重水复的探索之后,终有柳暗花明的一刹那,那便是“妙悟”,这是科学成果和文学作品诞生之前的黎明,最后,一气呵成,谱得天地文章。从这个过程来看,科学探索与文学创作是相通的。
  
                                    也谈中国梦:“到天上去”
  谈及中国梦,杨振宁十分乐观,“我认为中国梦是会实现的。我在国内有十多年了,我知道有很多有能力、有决心的年轻人。中国大学生相比美国大学生成熟,对于前途的要求比较清楚,而且肯努力,所以看到这样的年轻人今天有了更多的经济支持,我对于科学技术在中国的发展是非常有信心的。”
  莫言则延续了其一贯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最近我在网上看见一条消息,美国的一家公司在征集第一批移民火星的志愿者,中国人报名很多。我想这也表达了中国人的梦想:到天上去。”
  最后,三位大师分别以“诚外无物”“自强不息”“青春万岁”三个词赠与年青学子,作为精神的礼物,勉励各位年轻人沉稳踏实,不断努力,向着梦想前进。(校报记者 马荣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