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在他精神世界中占有重要地位

　　张先生是我进入北京大学化学系学习的第一位化学老师。那时我刚到北京，听他讲带有家乡口音的普通话有些吃力，听课时注意力很集中，因此对他讲授的这门课印象很深刻。我感觉在我后来四十多年的工作中，这一段时间内学到的化学知识都在发挥作用。我至今还清楚记得他在课堂上给我们演示的两个教学实验。一个是说明物质在不同环境下会显示出很不同的性质：他把一根橡皮管浸入液态空气中，过一会拿出来，橡皮管就完全没有柔软性了，用铁锤一敲，像玻璃管一样粉碎掉了。另一个实验是演示如何用浮沉子测定重水的浓度。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张先生是当时国际上研究重水的权威学者。
　　1958年我离开化学系，转入技术物理系，和张先生的接触就少了。1977年回到化学系工作以后，又有机会时常见到张先生。他对科学事业执着追求的精神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讲起自己的研究工作时，热情洋溢，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心爱的珍贵物品。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快进入九十高龄的时候，我还听他讲过要完成他计划要做而还没有做完的同位素原子量精密测定工作。1998年，九十高龄的他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申请自然科学基金。当时，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化学部无机化学学科评审组的成员无不为他这种对科学研究事业执着追求的精神所感动，支持他的申请，一致赞成给予资助。几年后，他也完满地完成了研究计划，达到了目标。
　　近几年，随着年事日高，他行动开始有些不便，出外参加活动比较少了，但他仍然很关心化学学院、学校和国家的科研事业。有时，我在路上见到他，他还问我化学学院或者学校在科学研究方面有什么重要进展，国家对科技事业的发展有没有出台新的政策，科技投入又增加了多少等。我感觉得到科学研究和国家科技事业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占据的重要地位。
　　张先生辞世了，我们深深地怀念他！
　　（作者黎乐民为北大化学系教授、中科院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