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留守人群”

期次:第1404期    作者:·陈 檑   查看:106

文章描述了长乐市“洋留守儿童”和“洋空巢老人”的生活状况,作者希望将大学生活动与他们的需求相结合,为他们提供关怀和联系。




我来自福建省的一个县级市——长乐市,她有着“华侨之乡”的称誉,是拥有空海陆三轴交通、国内屈指可数的空海“两港”城市。在我父母这一辈,兴起了出国的热潮:1991-1996年,长乐市合法移民国外者达 22300人,到2003年,移民美国的长乐人及其眷属达17万人之多,2006年海外侨胞将近30万。作为一个县级市,截至2012年末,人口也仅有69.42万人。
出国的人数占将近一半的人口,但这并不光彩,因为他们被外人熟知的名字是“偷渡客”。这些人通常因为偷渡而负债累累,到国外后,艰难的人生旅途才刚刚开始,为取得合法身份和归还债务,需要废寝忘食地挣钱,同时做多份工作,常常洗着碗,甚至骑着车就睡着了。他们所挣的这些钱都是靠洗碗、搬运材料等体力劳动得到的。当这一群人中的大多数,渐渐地在国外站稳脚跟,并陆续结婚生子,只为了让孩子取得美国身份。孩子长到几个月大时,托亲朋好友回乡时顺带回去,交由年迈的父母养育。这批孩子,便是所谓的“洋留守儿童”。我小时许多的玩伴便有着这样的身份,他们虽然物质待遇更好,但似乎对父母总有些难以言状的情怀,他们并不愿意过多的谈及自己的父母。“洋留守儿童”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父母的苦心,却难以接受父母“抛家弃子”的行为,有相当一部分人加入了当地的“社团”,“社团”里少数是成年人,大多数是未成年人。在这些“社团”中,“洋留守儿童”拥有比家更强烈的归属感。在中小学生私人矛盾处理上,经常会看到两个学生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吵后,双方不是找老师解决,而是叫了很多人来,来展现自己的实力,进行谈判。虽然颇具黑社会特色的场景,但最后基本都是不了了之。双方“社团”中的长辈首先会相互交涉,如果实力相当,则以说理、互相让步了事。如果实力差距大,实力较弱的孩子通常需要道歉,甚至赔偿一定的物资,如香烟啤酒等。而实力强的孩子便会在“战斗”中赢得“面子”,最有“面子”的人便成了孩子王。在学校中,尤其是成绩较差的学校,便有了这样奇怪的氛围:大家会因为某人背后“社团”的强大而佩服他,会因为遇到事情只会叫师长解决而鄙视他。
当“洋留守儿童”长大,出国与父母相聚,留下的便是家中的“洋空巢老人”,他们通常也有着不错的物质生活,他们的快乐常常建立在和街坊邻居分享自己孩子在国外的“富裕”生活以及孩子逢年过节送的礼品上,大多数人也确实很羡慕这些物质待遇好的老人,但在和他们深度交谈后,就会发现“洋空巢老人”是孤独的,多数人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儿孙相聚。因为国外通常没有假期,所以,在众人大放烟花炮竹的春节中,他们的家中常常是冷清的。在元宵节的前夕,斜对门邻居的一个老人被发现在家中晕倒,当送到医院急诊时,脑出血已超过24小时,抢救无效死亡。结局不难预料,常年难以回来一趟的子女基本全数归来,懊恼忏悔当初自己为何没有多陪老人一些时间,而紧接下来便是披麻戴孝的丧葬大礼,这时候大多海外人士都会找来家中长者,让长者帮忙操办,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无力操办,而是因为久居海外的他们不谙家乡习俗,生怕担上“不孝”的罪名。
在我的家乡,丧葬是大礼,办的越是热闹,越是派头,越是注重礼节,花的钱越多,越是体现孝心。一场葬礼除了需要邀请声乐队等大型团体来进行送葬,还邀请各方面的亲戚,虽然他们之中的有些人甚至互不相识,在遗体送达火葬场后,他们会在餐桌上以现金或名牌香烟等方式,给这些亲戚们一笔不菲的“劳务费”,通常每位死者的直系家属都要给每位参与葬礼的人一些钱来表心意。在现场,便会看到一群人拿着几个袋子,在餐桌间慰劳着各桌的亲戚。因此一场葬礼的费用轻则数十万,重则上百万,许多老人生前的冷清处境和生后的繁荣葬礼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总有些人在关注社会问题,并为此付出自己的努力。其中便有着许多返乡的大学生团体,他们中有组织返乡的同学开展留守儿童夏令营的,有组织教授孤寡老人上网与远在重洋的子女联系的,有为孤寡人表演节目的……
作为一名大四的学生,我时常在思考着这一切,当我做过临终关怀老人的志愿者,当过山区中学生的短期支教老师后;当我看过身边大学生各式的创业、下乡调研、奉献爱心等实践后,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将老人需要的关怀、儿童需要的同伴教育需求同大学生创业、科技实践、奉献爱心等活动结合。我梦想更多的大学生的成长需求能在返乡的实践中得到满足,我梦想更多的“洋留守儿童”能收获到大学生同伴教育带来的别样视野,我梦想更多的“洋留守老人”能得到关怀,与儿孙们建立更多的联系。我想,这便是孔夫子在《大同篇》中所说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吧。
(作者为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预防医学专业2012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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