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阅读与现代生活

期次:第1393期       查看:48

“公民科学,是社会科学、人文科学、自然科学或是专业技术的‘主导技艺’。只有公民科学,才能使理性摆脱冷漠、热情避免亢奋,理论成为理论的生活。而最终,使大学成为真正独立和自主的‘普遍’和‘完整’,使其中的学生成为这种精神的化身,成为自由人和公民。”
10年前,北大哲学系李猛教授在《读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雄辩的文章——《大学的使命:公民科学与自由教育》。10年后,通识教育在中国高校中广受重视,李猛也为北大学子带来了通识教育核心课程之一——“古代西方政治思想课程”。
德性、智慧、视野
在《大学的使命:公民科学与自由教育》中,李猛写道:“大学的使命,在于自由教育,而自由教育的要害在于结合哲学、政治和伦理的公民科学。”专门的技艺和实证知识本身,并非大学的目的;相反,是大学的目的给了这些技艺和知识以方向和目标,“哲学让我们能够思考这种技艺的可能与限界,政治让我们能够探索这种技艺成为现实所要求的审慎与权衡,而伦理则让我们培养践行这种技艺必需的德性和智慧”。
由李猛开设的通识教育核心课程之一——“古代西方政治思想课程”,正响应了他对大学使命的设想。课程通过阅读古代文学、历史与哲学作品,结合当代学者的研究,去理解西方古代城邦世界的政治形态,思考作为西方政治思想源头的古典政治思想传统。李猛希望课程能够“启发同学们思考人的有限,政治中的力量与道德,人的欲望与德性等始终困扰人的政治生活的根本问题”。
李猛意识到,人文通识教育与理工科等学科的研究没有直接联系,但他始终强调,经典阅读是为了解决学生作为一个人、一个公民所需要的、超出其专业训练之外的教育。相较传统的、培养具有人文修养的君子的古老体制,当代大学体制发生了很大变化,当代大学被整合到围绕科学技术建立的社会生产结构中,越来越受到政府和企业的议程设置左右。在这种环境下,阅读经典尤为重要。李猛坚信,阅读和思考能够让一个人沉积视野和修养,并在日后工作和生活中厚积薄发出惊人的力量。“并不只有读书才是修行,而是当你在大学读过书之后,你会知道自己对这些问题曾经有过这么深入的思考。是否只知道人生重要的是幸存和金钱,这个问题对于政治家和生意人都很重要。比如赚钱,理解金钱给人的自由、力量以及钱本身的虚妄、弱点,这是读书赋予一个人的洞察力。但这些最终都会在生活本身中完成。”
许多人文学者对大学的变化不太满意,但在李猛看来,当代人文学者更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一个空间,做一些努力,提供对所有专业的学生都有意义的东西。从美国高等教育的历史看,大学教育融汇了来自英国与德国的不同传统。哈佛等大学的本科学院强调通识教育,而约翰·霍普金斯等现代研究型大学则比较重视精深的学术研究。这两个传统在美国的优秀大学中得到了很好的结合。
“不一定会让学生在其专业上有所提高,但可以使他生活得更好。”这是李猛希望通过经典阅读的通识教育能够达到的目标。
读书方法心得
“古代西方政治思想课程”每周1课,共设计了14节课程,为达到更好的教学效果,李猛为学生们列出了10本左右的经典阅读参考书目。
对非专业、无基础的学生来说,阅读哲学书籍的过程如闯石城汤池,实为不易。对此,李猛认为,对一个作品真正的把握首先要集中在作品本身。不论是文学还是哲学作品,阅读都有一些共通之处。首先,应承认经典文本本身的中心地位,经典文本可以承受住反复的细读和质问,每次都可以激发读者的思考。好的文本可以激发读者的内在潜力,并随读者的成长而展现出新的深度。其次,应尊重文本的封闭性。一个可以细读的文本其本身是一个完整的宇宙,文本之外的东西可以作为理解文本的线索,但不具备决定性。
谈到具体的阅读技巧,李猛表示,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读书方法,但大体有一些方法是通用的。
第一,擅用读书笔记和札记。记笔记本身就是一个逼迫自己不断概括和提纲的过程,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迅速回忆书中的内容,另一方面有助于加强对文本结构的把握。札记记录的是阅读过程中涌现的想法和感受。读书的“感觉”非常重要,人第一眼“抓”住的东西往往就是自己对文本最动人的地方的直觉。保留对一本书的原初感觉,有助于我们在若干年后,回到对这本书最初并没有能力解决的问题中去。
第二,加强写作训练。对于读书中发现的感兴趣的问题,可以拟一个写作提纲:如何开篇?如何推进研究?分几个步骤?李猛表示,写作提纲或许并不会变成文章,但从某个特定角度把整本书重读一遍,会带来新的收获。并且,带着创作的心态读书,才能更清晰地看出文本内容的良莠之处,分辨出作者故意模糊的地方。
第三,多与朋友交流。围绕文本的讨论并不是完全非个人性的,相反,对文本的理解能够反映一个人切身的生活体验,但同时又能够约束讨论,使交流不至于松散。和朋友一同读书,一起把一本书一点点读懂,是非常宝贵的经历。和朋友讨论能够激发出独自思考时不会出现的想法,也能够逼迫自己在争论中不断打磨思维。同时,与不同背景的人讨论,需要把文本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讲出来的能力,有助于把问题返回到最基本的地方。
(教务部)